有生必有死,生死之间,尚有老病,本文不谈终始,暂放病痛,且只谈老。
“老”表现于外,即在形体样貌。
陶渊明的描述是“素颜敛光润,白发一已繁。”和“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刘禹锡的描述是“身瘦带频减,发稀冠自偏。废书缘惜眼,多灸为随年。”杨万里也说“病眼逢书不敢开。”韩愈的描述是“去年落一牙,今年落一齿。俄然落六七,落势殊未已。”流落到同谷县的杜甫也写过“有客有客字子美,白头乱发垂过耳”的诗句。
“老”表现于内,则也有多重形式,人对于自己的变老,不会如木石无感,会生出各种各样的情绪。
晚年的李清照,流落南方,孤苦无依,感叹“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斯人已逝,故园已毁,爱梅之心亦老,梅已落,泪也干。
胸次洒落如陶渊明对此也会有悲哀之情:少壮时的“无乐自欣豫”已经变成了“值欢无复娱,每每多忧虑。”曾经的“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的理想也早已不再,只留下“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的悲凄。
苏东坡游兰溪,看到溪水西流,遂发出“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的感慨,“再少”自然是不能,但这份乐观的人生态度却值得学习。
刘禹锡也从年老的消沉意志中宕开一笔,写出了“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的千古名句。
杜甫江汉思归,终不忘“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志向,写出了“落日心犹壮,秋风病欲苏”的豪情,他也相信,虽然他不再年轻,但终会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因为“古来存老马,不必取长途。”
那么,怎样才算真的老了呢?用黄庭坚的一句词来说,就是“去国十年老尽少年心”,心若老去,才是真的老了。但今人却多偏颇,仅以年龄来判定老少,此为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