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去年冬天久盼不至的雪,却在今年的元宵节前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变身成春雪,在暗夜中悄无声息不期而至,仿佛是带着歉意,又好像是要给人惊喜。
在《说文解字》中,就有了“雪”字,许慎把“雪”解释成“凝雨说物者”:雪是水凝而成,令万物喜悦(说,今之悦字)。“惟人万物之灵”,那么,古代的诗人在下雪时,是如何形容雪的?是怎样的心情?又做些什么事情呢?
唐代诗人陆畅《惊雪》诗:“怪得北风急,前庭如月晖。天人宁许巧,剪水作花飞。”雪前之惊转成见雪之叹,诗人惊叹于大自然的伟力,把天拟人化,便试新刀尺,裁水为雪,洒空如花。
陆放翁《除夜雪》诗:“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瑞雪撞上了除夕夜,诗人不禁喜不自胜,饮酒未尽,忙写桃符,雪迎新年两相欢。
对雪赋诗,有人惊喜,也有人生忧。唐代诗人罗隐《雪》诗:“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他在“瑞雪兆丰年”的背后却感受到了“路有冻死骨”的忧患。
雪夜不寐,感怀身世,会平添孤寂。白居易《夜雪》诗:“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冻醒眠不得,独卧听雪。谪居江州,孤光自照,表里俱澄澈,有折竹声声,知更深雪重。
雪夜读书,却是人间清欢。宋代诗人魏了翁《十二月九日雪融夜起达旦》诗:“远钟入枕雪初晴,衾铁棱棱梦不成。起傍梅花读《周易》,一窗明月四檐声。”雪融之夜,温度骤降,衾冷似铁,辗转难眠,索性读书,一窗明月作陪,四檐融水伴奏,不知东方之既白。
望雪怀友,不免慨然交心。王维在“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时思念好友胡居士并悬想朋友的状况:“借问袁安舍,翛然尚闭关。”赞美好友有如东汉袁安卧雪一般的节操,安贫乐道又能推己及人。
雪后初晴,也有清景无限。郑板桥《山中雪后》诗:“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寒梅傲雪,高标逸韵。杨万里《雪后晚晴》诗曰“最爱东山晴后雪,软红光里涌银山”。雪山夕照,软红银白,相映成辉。
踏雪寻梅,实为人生至乐。李清照写成了“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的佳句;唐代诗人齐己吟出了“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的绝唱,也成就了“一字之师”的佳话。
梅雪都清绝,入诗最相宜。卢梅坡的《雪梅》诗:“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梅、雪、诗都有了,只是好像还欠些儿酒?于是白居易邀请好友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梅姿对雪态,诗酒趁年华。
“江山不夜雪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天寒日暮,春雪纷纷,君有何所思,君有何所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