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些日子单位组织看电影,已经2年多没有进影院的我着实有些兴奋,早早的来到电影院。在电影院等候的间歇,我被那一阵阵扑鼻的爆米花香气“勾引”得直咽口水,凑上前去,看着那漂亮的西式烤炉里躺着的一粒粒黄澄澄的爆米花,毫不犹豫的买了一份,独自坐在影院门口品尝着。很香,很甜,但不知怎的,却始终没有品尝到童年的爆米花那特有的原汁原味了。
小时候,家在农村。家家户户就指望那一亩三分地来维持一家人一年的生计,没有多余的花销用在孩子们的零食和玩具上。那时候大人们都要忙着干农活,孩子们都是“散养”型的,自己找吃的,自己找乐子,只要记得天黑前回家就行。不像现在的城市,小孩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带着好吃的零食、好玩的玩具时刻准备着。儿时若听着“爆—米—花—唻——”的叫喊声,便一下子兴奋了,像是参加百米赛跑般奔向村口,在那里总能看见炸爆米花师傅推着小车,在村口找块平地、找棵大树支起摊子,烧起炉子,打开风箱。原料都是各家自备,各家的柴火,各家的粮食,他只赚个加工费。然而那时候的农村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能掏出那份多余的“加工费”来满足孩子们的欲望,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大人也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去换取那份“加工费”。日子虽苦,但是那时候的人们却是那么的淳朴、那么的真诚。不论哪家炸爆米花,他们家的大人总能让村子里其他的孩子解解馋,小小的满足一下。
那时的爆米花机是手摇的,一个中间粗两头细的花瓶式的铁罐子,黑乎乎的在老师傅手中旋转,有风箱不停地拉出拉进,使得炭火熊熊地烧,炉子也要不停地转动,使内部的米花受热均匀。到了一定时候,老师傅就把罐子搬下来,放到一条袋子的头上,这条袋子上部是大的硬橡胶皮,下部是条布袋子,老师傅用铁钳钳住盖子,大喊一声:“出炉了!”小伙伴们这时都会慌慌张张地捂上耳朵,打开“铁葫芦”盖的一刹那,那声音实在太响了,比放鞭炮还要响,但再大的响声也斗不过小伙伴们的“馋虫”。
老师傅用力一踩钳子,只听得“砰”的一声响,爆米花就从那个滚烫的“铁葫芦”里散了出来,紧接着香喷喷的味道便无遮拦地四溢开来,一堆白花花的爆米花就出锅了。这时,小伙伴们就呼啦啦围上去,解开袋子,稍泛着黄色的爆米花像深秋的雏菊怒放在眼前,抓一把嚼在嘴里,无比的香甜直漾心底,常常吃了一把还想吃下一把,满满一炉一会儿就能消灭光,那奢侈的幸福到现在似乎还淡淡地绕在舌尖,缠在心里。
我记忆中的米花的种类就只有单一的一种——大米,南方的多雨潮湿环境局限性的只能让农民去种植水稻,家里唯一多的粮食就是大米。因此那个年代爆米花成为80后我们的最经济实惠的大众零食。大米、柴火家家都有,父母也会尽可能的去满足孩子们的那个“加工费”。 家家都会炸上几锅,用铁皮箱装着,这样不易受潮,时常拿给小孩子当零食吃。上学时抓几把放在口袋里,边走边吃。有时饿了,用茶缸盛上一缸再倒上开水,用勺子舀着吃。那个年代那单一的味道,至今仍是令我们贪婪的味道。
再后来,到过年前的时候,就不再是纯粹的炸米花了。每家每户的妈妈们总是在前一个晚上开始熬制一种麦芽糖,两口大锅支起,旺旺的柴火烧起,然后妈妈就久久地站在灶台边,用大铁锨慢慢地搅拌着锅里的麦芽糖直到它熬成。第二天天不亮,妈妈就开始炸米花,简单的大锅,一大壶菜籽油倒入,等到油花溅起,缓缓倒入大米,奇迹就在一瞬间,白花花的米花就这样一层层的飘在大锅里。米花也只是一个前奏,需要把出炉的米花再次加工,混入前一夜熬制好的麦芽糖,不停的在大锅里炒制,然后晾凉、改刀、切块,把米花做成甜滋滋的冻米糖。一块一块地拿在手里,吃的咯嘣咯嘣的就是小伙伴们整个新年里的幸福。
二十几年过去了,身边的事物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今,爆米花摊在大街小巷已是一道固定的风景线,零零散散有人上前购买,不会再引起路人的注目。爆米花机也更先进了,漂亮的西式烤炉,只要设定好时间,香喷喷的爆米花便出现了。小时候的爆米花味道几乎都是原味,只有经济较好一点的,才会在爆米花里放一点糖精,甜甜的香味便引来周围羡慕的眼光。后来,爆米花渐渐都变成甜的了,有奶油口味、巧克力味道、芒果味、哈密瓜味……爆米花改朝换代的各种味道,既省力又干净卫生,且分袋装着,可以随意地吃,随心地嚼,可不知怎的,如今的爆米花吃不出童年的爆米花那特有的香甜味了。或许听着老师傅有节奏地拉着风箱,看着炉膛红彤彤的火苗和那种长久的渴望慢慢临近的感觉比爆米花本身蕴含着更久远的香气吧……
生活前进的轨迹,越来越先进,越来越快捷简便,从单一走向多姿多彩,似乎不只是眩晕了味觉与视觉,还勾起了那份久远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