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幕降临。家后面那条小胡同,几个痞子,举起满是粗糙刻画刺青的胳膊,把他摁在墙上。无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文弱的身体上,没有任何放过的意思,鲜血满地。
他叫伟。是一个毕业了五年的穷学生,他没别的爱好,除了书。书就是他的生命。当年他来到这座城市上大学,只是因为听说了这所大学藏书丰富。来到后,却得知,图书馆因为人少,早已谢客。无奈,他只得奔波于城市各个角落去寻找他挚爱的珍宝,书,去静静地享受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几年后,我们那里出现了一个游戏厅。放学后,这里便是小孩们第二个家,荒废、沉迷、堕落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里。这时,他已经是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他坚决不能再让这种情况发生,可是,该怎么办呢?
一个月后,知行书院成立了。这不仅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他还不得不去低头下气地给他那些亲戚借了一些钱,才租了地方,买了一批旧书。他发誓,他要从游戏厅抢回那些孩子。于是,他在学校宣传,跑上门向家长宣传,请他们,求他们,让他们在放学后送孩子们去书院,去读书、去学习,他什么回报都不图。不懈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书院的孩子渐渐多了,他们在静静地看着书,贪婪地搜寻着书中的新天地,而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抢了游戏厅的生意,最终引来了报复。三天之后,他又回来了。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放弃他对书的追求,对人生的追求。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很穷,他依然在坚守着,始终如一。
就是从那时起,我明白了了他对书的追求是多么的执着,和书的魅力是多么不可抗拒。于是,我就爱上了读书。
二
八年前,我在上大学。一次回到老家,村东头那家,特别穷。他们家的衣服,都是村里面人不要的。那次正巧,在家收拾一些旧衣服,跑到那家,去给他们送衣服。
他们家,家徒四壁,黑乎乎的墙壁,吃着不知道是多少天前的搜饭。屋内唯一的光亮就是破屋顶给予的,看起来最值钱的就是那个用砖块点起来的木板床。
小孩今年五岁半。蓬乱的头发,黑乎乎的袖口,胸前有一个皱巴的玩偶熊。他见我来,赶紧站起迎接。他手里拿的一沓厚厚的破纸。我好奇地要了过来,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书。什么?书。
我心头一紧。那本书,就是一张张毫不相关的破纸组成。这是一本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用旧书残页缝制出来的一本“书”。
他见我拿起这本书,立即热情洋溢地给我讲着“书”中的每一页的内容:凿壁偷光、达尔文……他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地揭着每一页。这里就是他的国度,这时就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书面前,人人平等,追求面前,人人平等。
三
我与书结缘很早。
小时抓周,我置一大堆玩具,吃食与不顾,直奔书本而去。躺在书本旁,使劲的把书贴到脸上,一个劲的傻笑。爱看书的爷爷说:“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个书痴”。
星斗转移中我渐渐长大,对书的挚爱也越来越浓,家里的书已不能满足我对书的渴求。我开始买书。最早的买书,就是从嘴里省下的生活费。我看书涉猎的范围很广。历史丛书,人物传记,自然知识,诗词歌赋,都会读的津津有味,爱不释手。我喜欢读史铁生的《我与地坛》,钟爱李泽厚的《美的历程》,惊叹冯友兰《中国哲学史》,这些书,别有一番天地。
闲时,我喜欢独自一人,捧一本宋词鉴赏。“碧连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天映斜阳山傍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在这抑扬顿挫间心神驰骋。
读书中,我感到了书的好处,它拓宽了我的精神世界,开阔了我的视野,陶冶了我的情操,增长了我的知识。清新质朴的小诗赋予我灵感的翅膀,笔锋犀利的杂文溅起我沉思的涟漪,文笔细腻的散文陶冶了我的情操,委婉动人的小说让我认识了生活。
书的美有着自己独特的神韵。或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美,或是“柳絮池塘淡淡风”的柔美,或是“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凄切的美……正是这些美的文字,美的情趣,把我单调的生活涂抹的五彩缤纷。
有一天,我终将老去,我仍然会对书爱不释手。我要在花园里,借着阳光,戴着老花镜,捧着心爱的书,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