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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海拾忆——蝉
2020年01月16日 11:33 访问次数: 作者: 段新岚

读唐代诗人方干的七律《旅次洋州寓居郝氏林亭》颔联的第二句“蝉曳残声过别枝”,瞬间把思绪牵到小时候。夏日之傍晚,树杪余落晖,院落倚胡床,望夕阳,思悠哉。突然,一只蝉鸣叫着从此树飞向彼树,高空中划过它的身影,鸣声将止未止,已经换了别枝,鸣声也随之停止。这种情况小时见的很多,大时已没心情再见,但小时候见则见了,也感受不出什么诗情画意,直到读了方干的这句诗,如重新所闻,如重临其境,心中突然涌现出无限感慨来了,想到家乡的蝉,儿时的趣。

小时候,夏天最大的乐事莫过于蝉了,家乡人都叫蝉为知了,因为它的叫声很像在告诉人们“知了,知了”,也就是“知道了”的意思。就像杜鹃的叫声,人们感受她在说“行不得也哥哥”,鹧鸪鸟的叫声,人们赋予她“不如归去”的含义。

第一件是寻蝉,就是找蝉蛹。夏日暑假,炎热的午后,突然间黑云翻墨,紧接着白雨跳珠,刹那间就大雨倾盆了。我会和哥哥姐姐在院门下看雨,感受暴雨带来的凉爽。夏天的雨来去都快,不一会,暴雨停止,暑光如潮退去,带走了许久的燥热。仿佛为我们送来了一个“清凉美丽的新世界”,远处还有残雷低沉又无力的轰隆声,雷气未平,似乎不甘于立即销声匿迹。

暴雨刚停,我就会央求哥哥姐姐和我一起去寻蝉蛹,他们答应后我兴冲冲的拿上我的小桶和小铲子,我们几个到河堤对面的杨树林去。经过大暴雨的洗礼,杨树林的地面光滑平整湿润,不过和往日不同的是现在的地面上会有很多个小孔,每个小孔的直径大约像大拇指那么粗,我们会随便找个洞先用一根小棍子把它刨开,再用小铲子把它扩大挖深,如果运气好,第一个洞就能找到一只蝉蛹,如果运气差一点,两三次也能找到一只尚未逃脱升天的蝉蛹。蝉蛹是看不见东西的,身体褐色,外壳有点硬度,不过使劲捏也能捏到里面软软的身体。如果找到一只蝉蛹我就会欣喜的大叫,现在想想那感觉就好像中了彩票。我不是个贪心的小朋友,找到一只就停手了,然后会赶紧带着它向家跑去,后面会听到大哥调侃的声音:“我和你们打赌,小妹明天早上肯定起得比我们几个都早。”我哈哈自嘲,回头给他们做个鬼脸,就飞也似地的继续跑了,会听到姐姐和二哥的笑声渐渐飘远。到家后,把蝉蛹放到一个小碗下面倒扣到桌子上,就出去和小伙伴们玩泥巴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虽然夏天的清晨凉爽正好眠,我惦记着我的蝉蛹也绝不赖床。起来后顾不上洗漱就赶快去查看它的情况,如果时间刚好,就会看到它脱壳的全过程:它背上的有条细细的缝隙,开始脱壳时,缝隙慢慢裂开,越来越大,头先出来,然后整个身体慢慢出来,一个完整的蝉壳就被抛弃在了一旁,变身成功。蝉刚出来的时候全身颜色是奶白色,带点微黄,翅膀上还带着壳里的水汽,是湿润的,柔软的,飞不起来的。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想留住它,就需要用剪刀把它的翅膀剪刀半个,否则等它过一会翅膀变干变硬就飞走了。小时候的我一定会选择把它的翅膀剪短,现在想起来还是挺残忍的,其实倒不如像画眉那样给它关在笼里。剪短了翅膀的蝉即使翅膀干了硬了也是飞不高的。我会看它的腹部,如果能掰开,就是个雄蝉,雄性的才会“知了知了”的鸣唱,雌蝉不会唱。会唱的蝉自然是最好的,有时候还会唱上一小会,不过最终还是不如在树上唱得欢快和自在,可能它也能感受到是被人类禁锢了吧。

第二件是捕蝉。夏天的夜晚,没有月亮只有星星,村里那时还没有路灯,家里晚上也时不时停电,更是黑灯瞎火黑暗无边。吃过晚饭,闲来无事,我会给父亲提议捕蝉。小时候院子里尚是土地,还种植了多棵榆树。父亲会点燃几个火把,我们几个把火把举得高高的在树的旁边晃来晃去,过一会就会听到蝉纷纷落地的声音,手疾眼快的都捡起来。这时候捕蝉可不是为了玩耍,是为了吃。把它们放到煤火上慢慢的烤熟吃掉,现在根本都忘记什么味道了,再让我吃也没有这勇气了。

第三件是找蝉蜕。成蝉脱壳后,蝉蜕就被留在了树上或者其他地方,一般是在树上。别看蝉蜕很轻很脆,但是四条腿抓力很强,如果没人动它它就会牢牢的定在树上,任凭风刮雨淋也不会改变。夏末时节,沿着小河堤,散步间就能找到好多个蝉蜕,它们或高或低,但大多数都是我够得到的地方,蝉蜕很脆弱,取得时候要小心翼翼,把握好力度,否则会造成蝉蜕香消玉殒。放置的时候也要轻轻的,不能挤压。其实找蝉蜕纯粹是为好玩,记得有一年暑假说蝉蜕是中药,可以卖钱,倒也找了不少,奈何它太轻,一篮子也没有多少重量,后来大概是扔掉了。

有限光阴过隙,无情日月飞梭。童年早已远去,当年趣事也被记忆深埋,你以为你已忘却,但是一句诗可能就会勾起你的思绪,把你封闭的记忆之门打开,找到它,回忆它,怀念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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